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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拾贝丨血战王楼

发布日期: 2022-04-25 

  1941年12月,日本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发动了太平洋战争,给美英军事上沉重一击。日本在战争初期就夺取了制海权和制空权,得以在南部诸海区和太平洋中部实施大规模进攻战役,进而夺取了欧美列强在亚洲的一些殖民地和太平洋上的重要岛屿。1942年1月,中国军队取得第三次长沙会战大捷,毙伤俘虏日军五万余人。1942年2月,十万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有力配合了印缅战区和太平洋战场盟军的反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更令日军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由于战线拉得太长,因此小小的日本国财力、物力、兵力严重不足。为腾出欧宝体育APP下载_欧宝体育平台-在线官网兵力投入太平洋战场,使中国成为其太平洋战场的后方基地,日军便利用“拉网”战和“铁壁合围”战加紧了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和“清乡”活动,企图彻底消灭我主力部队和领导机关,摧毁我抗日根据地,以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侵华日军华北司令官冈村宁次是日本军国主义铁杆追随者,狂妄叫嚣年内消灭华北平原上的八路军,并制订了详细的“扫荡”计划,确定“五一”对冀中实行大“扫荡”,7月“扫荡”冀鲁边区 ,9月“扫荡”冀鲁豫和德州到石家庄以南、黄河以北地区,控制冀南地区。第一年占领平原,第二年占领山区。1943 年末“扫荡”晋察冀、太行山区、沂蒙山地区,解决华北后集中兵力南下,应付太平洋战场上美英盟军攻势。但是敌人的计划很难实现,因为一是太平洋战场的形势紧张复杂,二是冀中人民打得坚决顽强,所以敌人没有实现其预定计划,因而对冀鲁边区的“扫荡”就拖延到9月。敌人总结了冀中冀南经验,根据冀鲁边区二分区部队、地形等情况,把二分区所属的二十个县划成一个特区、五个战区,分别以平禹、徒骇河齐济区域、匡五区域、匡五以东区域、德州陵县区域为中心,然后对五个战区逐个搞“拉网”“合围”战术。此战术在一地委的乐陵、沧县、南皮一带果然奏效,地委书记、分区司令等好几个同志牺牲了,八路军十八团被打垮了。

  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我冀鲁边区同全国的抗战局势一样,陷入了与日寇作战的相持阶段,抗日斗争环境异常艰苦。1942 年,为了统一领导和指挥反“扫荡”斗争,冀鲁边区根据中共中央决定实行了党的一元化领导,原二地委、二专署、二分区和野战部队四个系统完全归属地委的统一领导,曾旭清任地委书记,何郝炬为副书记,李平任组织部长,关锋任宣传部长,专署专员是孙子权。分区司令员是龙书金,副司令员是徐尚武。二分区的地方武装也分成了三个地区队,德州、德平、陵县、临北、商河西部是二地区队,以陵县为中心;平原、禹城是三地区队,以平原县为中心;齐河、济阳、临邑南部、商河城南和惠民东部是一地区队。各股力量在地委的领导下协调作战、步调统一,确实取得了立竿见影的实效,各项工作比较顺利。特别是二军分区的地方武装,在司令员龙书金、政委曾旭清和二专署专员孙子权的领导下,活跃在临邑、济阳、陵县一带。他们炸军车,夺军火,割电线,拔据点,不断给日伪军以沉重打击,成为鲁北敌人最为头疼的心腹之患。

  敌人明显感觉到我抗日力量的强大,天天惶惶不可终日,遂加紧了其毒辣的“拉网”战术的施行。1943年1月中旬,布置了一个西从陵县,东到孙禄环家的四十五里的包围圈,意在搜索和消灭我地委等抗日首脑机关和主力部队,首先从平原、禹城开始“扫荡”。1943年1月16日晚上,禹城县府和县大队的全体人员在开会时得知,日本侵略者调集德州、惠民、沧州、聊城四个道尹公署和平原、禹城、临邑、陵县的日伪军七八千人形成方圆七十里的包围圈,正在向平禹“拉网”和“合围”,他们当晚便从禹城三区的王寨街转移到临邑李家寨南的小付庄住下。次日,我们因为对敌情判断失误没有及时转移,敌人就把三地区队的两个主力连和独立二营的两个主力连、禹城县大队、所有平禹的区队,还有边区的老百姓共计八九千人包围在张士府,被包围在圈子内的三地区队三四百人、独立二营三四百人,还有另外几个区队的人共一千多人,基本上都被打垮了。部分军政人员突出重围,三百余名干部战士壮烈牺牲,当地群众也死伤数百人。

  敌人尝到甜头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围剿”驻陵县的二地区队,他们的包围圈西从陵县,东到孙禄环,北到边临镇,方圆共计四十五里。二地区队接受了三地区队的教训,发现敌情后赶快向西突围,从接到情报到撤离村子才用了五分钟时间,撤到十多里地以后,打垮了敌人的堵截而安全突围,基本上没有伤亡。

  敌人在二区和三区没有发现我们的分区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于是穷凶极恶地扑向第一区队所在的齐济根据地。此时,二地委、二分区、二专署正在齐济地区的秦家村召开会议,参会的人员是各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各地区队的队长和政委、分区营以上干部。保卫这三个领导机关的是分区基干营、黄河支队和平禹县大队,兵力在一千人左右。会议的内容是总结1942年对敌斗争和党政领导工作,布置1943年的新任务。会议开到第三天时,交通站送来情报,说几天前平原的三区队遭到重创。各机关首长根据形势判断,敌人很可能马上攻打齐济地区,于是当机立断决定转移会址,再开三天会议后参会人员赶紧撤离。1月24日,与会人员迁移到济南历城的一个村子想继续开会,刚站稳脚跟就遭到敌人的进攻。他们边打边撤,先后到了前后张家和齐家集,简单交代了1943年的任务,当晚就散会了。散会后济阳的李平、吴鸿斌、齐河的王书记、陵县的赵淳、张宝山都在当夜返回驻地。而分区、专署和地委部分领导因为还有个会议要开,就暂时转移到济阳四区的皂户李一带。

  1月25日清晨,敌人网罗的济阳、临邑、禹城、商河等十几个县的几千个日伪军,已经完成了对皂户李一带方圆二十里的合围,并开始逐步缩小包围圈。情况紧急,首长们随即布置突围,决定三个机关分开行动,孙子权带领地委、专署机关和基干营四连为一路,龙书金、曾旭清、徐尚武带领分区机关和基干营三个连、专署一个连、黄河支队、平禹大队为一路,两路人马从不同的方向突围。

  孙子权专员带领的专署和地委机关部队,离开皂户李村后转移到距徒骇河南岸十多里的岳王庄,遇敌以后又转向西北,到达刘家口附近,再遇敌又转向东北,跨过徒骇河径直向北。这时前方、右方的敌人逐渐形成包围圈,孙专员带着机关干部,在基干营四连的掩护下迎着敌人冲过去,因为这时的包围圈还很大,敌人兵力较分散,他们很快就杀开了一个缺口,摆脱了敌人的包围。敌人怕破坏了既定的合围计划,没有敢紧咬着追赶,二地委和二专署机关在伤亡不大的情况下安然脱险。地委书记何郝炬和傅杰民带领的青年武装队随同脱险。而二分区机关不熟悉敌人的“拉网”新战术,不慎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与敌人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战斗——著名的王楼(王家楼)突围战。

  在敌人还未发起总攻前,孙子权专员的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了突围行动。龙司令员、曾政委和徐副司令员等人讨论往哪个方向突围,他们有两种意见,一是哪里枪响就往哪里冲,趁敌人包围圈还不是太小的时候冲出去;二是哪里没有枪声就到哪里去,因为这么多人在一起包袱很大,不易突围。最后决定不能冒险突围,而是采取反“扫荡”时的老办法向根据地中心转移。接着,由基干营营长赖金池指挥着基干营同黄河支队、平禹县大队保护着分区机关离开皂户李家往大小太平、耀德庄、夏口等根据地转移。早上从皂户李家出发,一路冲、躲、打、跑,被逼到王楼无路可走时已经是下午的两三点钟,并且才移动了十几里地。当时,凛冽的西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往下落,无形中增加了紧张气氛。敌人的包围圈越收越小,双方距离已经近到子弹的射程。押进圈子里的逃难群众,背着包袱,担着箩筐,推着小车,牵着毛驴,拖儿带女,也涌到王楼附近。他们看到八路军的大部队驻在这里,惊恐顿时减了大半。

  龙司令员、曾政委和徐副司令员,先指挥战士们将老弱病残的群众扶到村里安顿下来,然后对兵力作了具体部署:基干营一连连长赵义昌带两个排,坚守村西北的一座土丘,以阻击朱家楼的敌人,一连的另一个排坚守东北的一片坟地,全连的任务是用扇面形的火力,封锁从东北、西北方向进攻王楼的敌人;基干营二连负责村北,龙司令当面交代基干营一、二连死守阵地,掩护机关突围,没有命令不许撤退;基干营三连守住村西南的刘大屯,准备掩护龙司令员和机关沿抗日沟往南突;黄河支队留在村内待命,以作危急之时的驰援机动兵力,同时负有保卫分区机关和逃难群众的责任。

  我军部署停当,敌人也距王楼村不到百米远了。狂妄的鬼子以为我军在他们的重兵合围之下,已成网中之鱼,所以不开枪也不打炮,一个个挺胸凸肚,慢吞吞地向王楼逼近。

  我军指战员静静地伏在各自的阵地上,漫天飘落的雪花很快将每个人都盖住了,战士们在雪被的伪装下,紧盯着步步逼近的敌人。等敌人距离我军阵地只有二十多米的地方,我军阵地上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几十个伪军和鬼子被撂倒在阵地前沿。敌人原以为我军退守在村里,没料到突然从厚厚的积雪下面蹿出无数火舌,一时措手不及,赶紧退了下去,稳住神后很快就以加倍的疯狂蜂拥上来。

  坚守在各阵地上的战士们作战更加勇猛,他们用火力严密封锁着各方的敌人,不让他们靠近村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军战士开始伤亡,村庄有守不住的危险,龙书金、曾旭清、徐尚武同志果断派通讯员王贤忠传令各阵地,要大家务必坚持,顶住敌人的进攻。接着又派人进村通知黄河支队,立即保护着分区机关和群众从村南突围,因为东南角上的通齐家集的抗日沟,敌人并没有堵住,正好可以从这里出去。黄河支队接到命令,火速将分区机关和群众夹在中间,冲出村南。这支生力军将所有机枪集中起来分成两组,一组放在队前用以开路,一组放在队尾用以殿后。日寇见我军突围,慌忙分兵从东、西、北三方前来堵截。突围的队伍趁机以锐不可当的凌厉攻势,奋力杀开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径直向南转移。此时龙书金、曾旭清、徐尚武同志表现了共产党人的无畏精神,毅然留下来继续指挥战斗。

王楼战役

  我分区基干营和平禹县大队,拼命拖住敌人,以掩护分区机关、黄河支队和乡亲们突围。但敌人除了继续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向我阵地进攻之外,又分出一支部队尾追我突围部队。我突围部队因为夹带着老弱群众,行进速度大受影响,只能在一尺来深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南缓慢行走。日寇惧怕我阻击的火力,一时不敢靠拢,便拉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追赶。

  行不多远,来到徒骇河边。河宽约一百米,河水都结成了厚厚的冰。河岸两边的斜坡本来就比较陡峭,加之现在斜坡上的积雪都冻结了,表面滑溜溜的,很难站脚。我突围部队知道,倘若沿着河岸走,无论向东或向西,都很难摆脱敌人的追赶。于是沿着斜坡溜下河面,在冰上歪歪斜斜地朝对岸奔跑,跑到南岸还要爬上又陡又滑的斜坡,十分困难。不少人刚爬上一半,又“哧溜”一声滑了下来,尤其是老弱病残的群众,简直无法向上爬。大爷、大娘们一个劲催促年轻力壮的子弟兵:“孩子,你们快走,别管俺,俺的老骨头就是丢在这里,也没啥子要紧。”但战士们执意不肯,硬是顶着北面射来的弹雨,拼命将乡亲们扶上河岸。

  待到活着的人全部上了河岸,河面已躺着不少牺牲者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白雪,融化着冰块。

  当时的紧张程度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通讯员王贤忠在危急时刻拿出一枚手榴弹,慌得没有揭盖子就扔出去了,敌人躲手榴弹的机会他得以跑远了。

  战士们上了南岸,立即将机枪一字儿排开,防止日寇继续尾追。日寇见我方大部分人马已隐入低洼的田野里,而且南岸已摆下机枪,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军和群众突围出去。

  坚守在村西北土堆后的一连连长赵义昌是一名老红军战士,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在分区机关和群众向村外转移时,他牢记使命,表现了一个八路军战士过硬的作战素质。他把帽子一甩,抱起机枪,跳上土丘,朝着敌群“哒哒哒”地猛烈扫射。欧宝体育APP下载_欧宝体育平台-在线官网:这一段时间的战斗,他在《血战王楼》中有生动的回忆:

  “听听东南方向响起了枪声,我知道这是一排(保护机关首长转移)和敌人接上了火,也就是敌人发现了我们的主要方向。为了拖住这边的敌人,我便带着两个排在机枪的掩护下从村里往外猛冲,在暴风雪里和敌人拼杀。果然,敌人大部分兵力立刻向我们压来,情况十分严重。指导员一边打着一边喊:‘同志们,拖着鬼子,消灭他,冲出去!’机枪和步枪的子弹密集地落在我们周围,雪花落在发烫的枪筒上,像冷水滴入热锅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正在这时,我忽然觉得有人拖动了我的右腿,低头一看是一排长侯来栓,他已几处负伤,严寒使鲜血凝结在伤口附近,结成一个个的血疙瘩。我弯下腰将他扶起来,问道:‘怎么样?’他看了看我,吃力地说:‘机、关、首、首长,突……突出去了……’说完便昏倒在我的怀里。我想马上带队伍从机关突出的缺口打出去,但没等我们到那里,敌人早已把缺口堵死,并很快地又往里压缩。机关、首长突出去了,我们的任务算完成了,但我们这两个排却被敌人围得更紧了,战士们流露出焦急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我。”

  “雪越下越大,烟雾似的弥漫了天空,二十多步以外的东西就看不清了。我和指导员研究了一下,决定趁这个机会往外突。我举起匣枪望了一下四周的战士们,高声喊道:‘同志们,打、打,打出去就是胜利!’我话音刚落,一颗流弹飞来,指导员倒下去了。我急忙弯下身去喊:‘指导员,指导员!’但他已经不会讲话了,只是用手往前指指,半天吐出一个字:‘……冲……’就合上了双眼。我心里只觉得热乎乎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忍着眼泪,取下他的匣枪,将两支匣枪举在头顶高声大喊:‘同志们!冲啊!决不做俘虏!为牺牲的同志报仇!’敌人见我们兵力不多,更加疯狂地向我们冲来,子弹、手榴弹在大雪里穿飞,原野里孤立的几株小树都被打断了。忽然我左腿一震,一下子摔倒在雪地上,低头一看,鲜血透过鞋子流了出来。我抓起了一把雪,按在了流血的地方,一手用匣子枪向敌人射击,一手按着地往前爬。爬出了十几步的时候,一颗子弹飞来,我的左臂被打断了,鲜血透过棉衣,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我用一只手在雪地里坚持着。这时不少同志已牺牲,负伤的同志一边爬,一边打,往外突。我不能爬,不能动,就趴在雪地射击,掩护同志们突围。这时敌人已和我们混在一起了,他们几个、几十个对付我们一个,多少个英勇的战士牺牲在冰天雪地里。”

  “我们的支部书记、十九岁的政治干部曾文钦同志,双脚都被打断,止不住地流血,竟然化开了他身下的冰雪。他跪在地上,抱着机枪打击敌人,掩护同志们往外突……这时一群鬼子向我们压来,我右手一举刚想射击,一颗子弹又打中了这仅有的一只手……”

  赵义昌带领的一连两个排守在这土丘后面,而正面敌人有五六百人,加之土丘陡峭,地面泥土松散,既难架枪,又不易发挥火力,所以打得异常艰苦,伤亡很大。一排排长侯来栓牺牲。

  坚守在村东坟地的一连的另一个排,战斗更为勇猛。敌酋见这里人数不多,却久攻不下,十分恼火,一面督令士兵们硬着头皮往上冲,一面调集了大小炮数十门,用炮火支援步兵进攻。一群群的炮弹落到坟地上,炸得雪泥纷飞,有些坟堆被削为平地,平地又被炸出无数个弹坑。荒凉的一片坟地,浓烟密布,坟墓中的白骨被炮弹炸起,纷纷抛上天空,又雨点般落下。

  我军的这个排伤亡大半。剩下的同志跳进弹坑抗击敌人,但弹坑很快又被毁平,有的人竟被埋在里面,窒息死了。

  这个排的火力大大减弱,大批鬼子趁机号叫着冲上来,阵地上仅存的几个战士同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虽然打死不少敌人,但终因寡不敌众,相继壮烈牺牲。最后只剩下四班长一人时,他端着打光了子弹的步枪,左右挑刺,横扫竖劈,一口气干掉了六七个鬼子,杀开一条血路,退到坟堆后的一个苇塘里。这苇塘内的水已冻得厚厚实实,冰上稀稀拉拉地露出一些苇子。几十个鬼子把苇塘团团围了起来,又胆战心惊地跨下苇塘,一步步向苇塘中间逼来,企图活捉四班长。等到敌人逼近身边的时候,四班长手中的刺刀又挥舞起来,他自幼练过武功,此时施展开来,以一当十,令数十日寇胆寒。鬼子们见对手勇猛便打消了活捉的念头,一齐举枪射击,四班长双腿中弹,倒在冰上。趁这机会,鬼子们的四五把刺刀向他戳来。他坐在冰上,右手奋力一个横扫,拨开了敌人的刺刀,而后左手掉过枪刺,对准自己的咽喉扎了进去。他不甘被敌人生俘,也不愿死在敌人刀下,选择了为中华民族自我捐躯的壮举!

  这股日寇占领了坟地,又立即从侧翼进攻我军土丘阵地。赵义昌连长带领的两个残排腹背受敌,情况危急起来。

  军分区机关和黄河支队虽然脱离了险境,但龙司令员、曾政委、徐副司令仍被敌人困在王楼,而且剩下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坚守在村西南刘大屯的三连只剩一个排,二连一个排随首长转移,另一个排全部阵亡,一连人数也所剩无几。坚守在村东南的龙司令员、曾政委、徐副司令员和二连,也只剩下少数人。我军伤亡渐趋严重,处境也更加艰难。

  因为一连有机枪,敌人以为是我军主力,便把主要兵力集中在西北角的一连。龙司令员和曾政委、徐副司令得知一连牺牲惨重的情况后很难过,决心与敌人血战到底,但为了保存革命的领导力量,在同志们的劝告下,借敌人火力集中在西北角之际,在基干营特二连所剩一个排和三连少数人的掩护下向西南的抗日沟突围。他们身边的战士已经所剩无几,而且三人都被敌人分别隔开,完全失去了联系,更不用说互相策应了,只好按计划各自向南撤退。曾旭清政委的身边只剩下警卫员小耿一人了,他们在基干营政委高志贵所带一个排的掩护下冲了出来;紧接着龙书金司令员在一个战士的掩护下,也手持驳壳枪突出包围。他们会合后,顺着抗日沟到了刘大屯,未站稳脚跟,东西两面的敌人围上来了。他们左右受敌,此时只有南面一条抗日沟可以作掩护了,便一起躲进抗日沟边打边撤。来到卞马二庄时,敌人刚从这里经过,他们有了突围的机会,终于突出重围,黄昏时候到了甘隅头。龙司令仍然记挂着坚守阵地的特一连战士,就派通讯员去王楼传达马上撤退的命令。可是,通讯员王贤忠几次都被敌人火力顶回,两个通讯员先后牺牲在了半路。特务一连在王楼村内以极大的伤亡为代价拼死阻击敌人。徐副司令在突围时负了伤,警卫员背不动他,他也没有带部队,在刘大屯无法随部队继续转移,被一位老大娘藏在地窖里(罗振望把电台也藏在刘大屯)。

老大娘掩藏徐尚武

    不料,徐副司令员的行动被趴在隔壁墙头上的伪保长刘金发发现了,他向紧随其后的日寇示意了徐副司令员的藏身之地。日寇用刺刀拨开柴堆,刚挑开地瓜窖的盖子,冷不防从窖子里飞出一颗子弹,一个鬼子应声倒下,其余的鬼子吓得四处散开,远远地举枪朝地瓜窖射击。然而地瓜窖口子小,肚子却很大,徐副司令员贴壁蹲在里面,安然无恙。日寇大为恼火,惨无人道地将毒瓦斯朝窖子里灌。就这样,抗日英雄徐尚武被活活毒死在里面。

  过了好久,日寇才跳下地窖,将徐尚武烈士的尸体搬了上来。他们给尸体拍了照片,又把首级割下来,悬挂在临邑县城南门的门楼上,以宣扬他们“扫荡”的“赫赫战果”,殊不知这颗人头是以数十倍的代价换来的。徐尚武副司令员牺牲后的第二天,临邑县大队将伪保长刘金发绑至临邑县沙河乡大沙河枪决。

  龙司令员安全脱险后,带领一起冲出来的一百多人本想到齐家集子整顿一下,但由于有敌人把守只好决定过徒骇河。于是,把伤员交代给所过村的伪村长,当天晚上就到了戚官屯,稍事休息后连夜转移。同志们的脚被冻得麻木了,都机械地迈着沉重的步子。天亮时进了一个村子,老百姓都想方设法帮助他们暖和身体。龙司令没有休息,带人查看地形和周围情况,发现临禹公路有汽车,觉得此地不能久留,赶快通知部队离开村子,一口气赶到水务一带的崔家楼。此时,一连没有部队了,二连和三连还各有一个排,四连损失不大。

  在龙司令突围后,王楼只有一连仍在继续战斗。战士们组织了一次次的反击,想冲出村子,敌人两挺机枪交叉射击,动用掷弹小炮,用火力把他们压在村西头的小湾里。最后全连一百四十多人,除了牺牲和被俘的,只有几个人从西北方向冲出去了。刚出鬼子的包围圈,又碰到三十多个汉奸,他们看到这些杀红了眼的八路,竟然齐刷刷跪在地上请求饶命。因为后边还有日本鬼子的汽车在追赶,战士们顾不得许多了,遂分散隐蔽去了。村西北土丘阵地上有三个同志坚持到最后,一个是机枪班长李光涛,浑身枪伤无数处,早已成了血人。在他的机枪打光子弹的时候,已经无力转身去拿战友遗下的武器继续打击敌人了,便趴在雪地上,挣扎着将机枪零件拆卸下来,再用手刨开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将机枪零件埋掉,然后趁着还有一息尚存,使劲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榴弹,用小拇指勾住引线环,等敌人冲上来时,骤然拉出引火线,拖住十几个鬼子同归于尽。另一个是机枪射手。机枪射手的左臂刚被炮弹炸断,他用右手拾起一根被子弹击落的柳条,在牙齿的协助下将伤臂扎紧,继续抱起机枪扫射。不久,机枪的枪管被炮弹炸弯了,他见旁边有战友牺牲后遗留下的一挺机关枪,便挣扎着爬过去。就在这时候,日寇的一发炮弹打来,正落在他的头上……土丘周围已完全消失了抵抗的枪声。唯一活着的连长赵义昌是一个老红军战士,走过草地,爬过雪山,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此时因左腿和双臂三处枪伤,已昏倒在雪地上。敌人见这个极难对付的八路倒在地上,还以为是诈死,唯恐受到突然袭击,久久不敢接近。以后慢慢地走过来,见他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尤其是脸上的积雪没有化开,这才确信赵义昌已死。但这批野兽对已“死”的这位八路还不肯放过,因为他们日本帝国的军人死在这位八路军的机枪下的实在太多了,他们临走前,在他受伤的左腿上又打了一枪,扒掉他的棉袄和毛衣。他醒后便挣扎着爬起来,用臂肘、膝盖支撑着身子,以惊人的毅力向前滚行。一直到下半夜,终于滚行到一个村里,被一位老大娘救到家里掩护起来。这位老大娘从此终日终夜守在他身边,用鸡汤给他调养,几天后,他被我军派来的寻找伤员的宋安温同志接走了。

  在这次突围战中,我基干一连不复存在,其他区队的抗日力量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但消灭了七八百个敌人,敌人的阴谋也没有得逞,我们的二分区还是保住了,以后形势逐渐好转,部队力量逐步扩大,二分区更名为渤海军区后成为鲁北抗日的主力军。

  宋安温同志在王楼战斗的第二天,奉命寻找伤员。他装成讨饭的,前后历经十八天,在老百姓家、伪保长家找到赵义昌等十七位伤员,其间的遭遇非常艰难。首先是药物短缺,出发时只带了一竹篮子药品,很快用完后,只好找伪保长软硬兼施地要一些土布、蚊帐布、棉花、盐,还要他们帮助抬送不能活动的伤员。其次,经常遇到过路的鬼子,随时有遭到攻击的危险,只好夜间行军。宋安温同志领着这些瞎的、病的、躺担架的、骑毛驴的伤员在雪地里夜行军,真是难上加难,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一夜走不了十里路。再者,一群叫花子,有瞎的,有瘸的,有断胳臂的,有伤肚皮的,有的人看着害怕,他们经常夜间叫不开百姓的门,只好在村头的场屋子里或破庙里,找点柴火一铺,十几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睡到天亮,常常冻得睡不着。就这样在临邑、济阳两县交界处辗转了十八天,终于在济阳县的皂户李家找到休养所。

军民鱼水情 

  战后不久,黎力和杨秀章等六七个同志奉司令部之命到王楼安葬烈士遗体。当时生活艰苦,很难做到每人一口棺材,掩埋尸体的办法是就地掩埋。人们一边辨认一边登记,那些看不清面目的和找不到的只能是无名烈士。陆续回村的群众为了纪念八路军烈士,在村边竖了一块抗日英雄纪念碑,碑文刻了一部分时,日寇又来“扫荡”,乡亲们匆忙将石碑埋入地下。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石碑才挖出来重新竖起,为了尊重历史,所缺碑文没有补全。

  战斗结束后,敌人继续跟踪我们的司令部。地委和分区领导们又作了部署,决定化整为零,班排活动都换成便衣,由龙书金和参谋长带二连的那个排到平原七亭子铁路活动,曾旭清、杨秀章带三连那个排到匡五、盘河以西的王辛庄、大邱家一带活动,基干营政委高志贵负责四连,这些安排原则上是保存革命的力量。

  (政协临邑县委员会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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